贾的的

莫愁

归雁

平旌与林奚在南境盘桓数月之后,又转入蜀地,一路上风物大不相同。山路艰难崎岖,草植也多生在背阴的峭壁之中,尽管平旌自恃功夫过人,林奚也不敢任他不系绳索采摘。蜀地阴潮多雨,山中雾气常年不散,往往行走半日衣衫尽湿,林奚也学着山民采撷山奈与花椒,烹煮饭食时加一些以驱湿气。

平旌虽说也曾行走江湖,可到底不像林奚惯于风餐露宿,又曾中了霜骨之毒,自来了蜀地就隐隐发着低烧。林奚日日忙着汇编标本,也未曾留意平旌的不适。平旌本想着也无甚大事,就也未与林奚说。天色渐晚,又下起雨来,二人便宿在山脚猎户歇脚的草屋。

林奚素来起得早,平旌平时晚她半个时辰,今日林奚已准备好早饭,又等了一刻,仍不见平旌,便进里间查看,一探额头,发觉平旌起了高热,忙拧了帕子来。平旌烧得有些恍惚,隐约看见人影进进出出,一瞬以为还是自己中了霜骨之时。待林奚来喂药的时候,他抓住林奚的手,断续呜咽:“林奚,林奚,我……不要你的血,也不要……大哥的,我自有……命数……”林奚轻轻把住他的手,温声哄道:“好,好,我们都不给你,你乖乖喝药,喝了风寒才好得快些。”平旌扁扁嘴,“你一向爱哄人,这苦药我才不喝。”林奚从袖中拿出一个封好的瓷瓶,倒出一颗糖丸,化在药中,又安抚道:“化了糖就不苦了,你尝尝。”平旌喝下药后便睡去了,林奚中间又换了两次帕子,平旌的热度终于退去。

待他醒来,已经是黄昏时分,林奚倚着墙睡着了,只有一盏油灯闪着点点光亮。他张了张嘴,发觉喉咙很干,便撑着墙想要起身,他甫一动,林奚便醒过来,伸手去试他额头的温度,见他退了烧,才舒了口气,道:“可算是退烧了,你方才出了许多汗,是想先喝水,还是绞个帕子给你擦擦汗?”平旌点点头,林奚便去外间倒了碗水端进来,又绞了帕子来。平旌休养了几日便好了大半,只是还有些咳嗽,林奚却怕他再受了风,日日留他在屋中。林奚原想自己去采些草药,又担心平旌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,只好作罢,每天晾择采摘来的草药,描摹些图样。

平旌嗓子好了些,又恢复之前的样子,一边守在林奚旁边,一边唠叨些琐事,林奚偶尔应和他两句,大部分时间都是平旌在说,林奚在听。屋外的雨滴窸窸窣窣地打在竹叶,林奚点在屋中的火盆也间或传出噼啪声,薄暮将至,天色又昏暗起来,原来一日已过,林奚忽然道:“不知道金陵怎么样了。”

第二日,平旌与林奚二人便沿着山路往东,从水路折返金陵,实在是归心如羽箭,似雁往南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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